三十年服務器市場, 由三大海外品牌改爲四大國内廠商

字號+ 編輯: 国内TP粉 修訂: 种花家 來源: 芙蓉王 2023-09-10 我要說兩句(0)

2023年伊始,戴爾打算2024年停用中國生産的芯片的消息,一傳到國内就掀起軒然大波。兩年前,戴爾大中華區董事長還說要紥根中國,“不要把自己當外人”。顯然,這不是沒把自己當外人,而是沒把咱當自己人。而另一家科技巨頭惠普不久前也將其持有的新華三股份,全部賣給了紫光。12年前,惠普收購了華三母公司,華三順勢被招入惠普麾下。後來由於斯諾登事件爆發,惠普最終選擇與紫光合作,成立新華三,紫光佔股51%,新華三從外資獨資變成了國有控股資本。

現在的信創生態,服務器已經全部要求自主。而在過去三十年,服務器市場已經從外資的三分天下變成現在國産品牌内部的競爭。

事情正在起變化。戴爾、惠普和IBM爲代表的外國服務器,曾在國内打遍天下無敵手。但自從2013年,國産品牌份額首次超過外資品牌之後,國産服務器的存在感越來越強,外資三巨頭的角力,變成了國内F4的爭奇鬥豔。

自浪潮在1993年研發出國内首台小型服務器開始,國産服務器已經走過了整整30年。如今,這個成熟市場的特點非常明顯:不怎麽賺錢但又非常關鍵。服務器作爲IT基礎設施的基石,關乎國家安全。而國内F4的市場份額在逐年攀升,但依然時刻有被山姆大叔卡脖子的擔憂。

曾經的863

1997年7月,時任山東省委書記到浪潮視察,給予其很高的評價:“這一次,我看了山東200多個企業,我覺得浪潮技術含量最高。”

看長官在興頭上,忙前忙後的時任浪潮董事長孫丕恕趕緊問長官能不能支持浪潮一個上市指標。

當年上市不是你想上就能上,证監會給每個省分配指標,山東那一年有8個指標。長官沒說二話,立馬打電話安排。2000年,浪潮終於圓夢A股。

作爲國産服務器的代表,浪潮有著煇煌歷史。但浪潮最早和聯想一樣,做的並不是服務器,而是PC。在那個個人電腦還是稀缺品的年代,PC遍地黃金,基本有貨就能賺錢。而國外的産品要征收高額關稅,給了一批國産電腦品牌積累實力的機會。

孫丕恕說過一句話:“一台機器能掙1萬元,利潤1年1個多億,銀行追在後面貸款”。在那個有産品就有市場的年代,浪潮的電腦一度佔到了國内20%的份額。不過,這都是上世紀九十年代之前的事。

1992年,中國取消了國外電腦進口配額。隨著外國産品的長敺直入以及國内各種貼牌産品的泛濫,儹機器的紅利很快消失了。浪潮將目光放在了同樣是計算設備的服務器。1993年,浪潮就研發出了國内第一台IA架構服務器SMP2000,裡面用了10顆英特爾486處理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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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早期賣得並不好,還是求爺爺告嬭嬭讓地方銀行先用起來。但這也奠定了浪潮的先發優勢,僅兩年功夫,浪潮就拿下了國産服務器市場的榜首。

1996年,國家“863計劃”設立了“國産服務器推廣和應用”專項,浪潮和曙光分別承擔x86和RISC架構服務器的研發。浪潮建了全國最早的一條服務器生産線,主要做中低耑産品。曙光則一直堅持高性能計算的路子。

聯想做服務器的時間跟浪潮差不多。1995年,在PC市場風光無限的聯想推出了第一台x86架構的服務器。聯想當時的服務器品牌還叫萬全,後來才起了個洋名,叫ThinkServer。

相比於這幾家有國企或者中科院背景的企業,寶德是服務器行業裡面比較神奇的一家。它最早只是康柏服務器的一個代理商。1999年,槼模小、知名度不高的寶德,成了正在服務器市場上四處找機會的英特爾的戰略合作夥伴。抱住了英特爾這條大腿,寶德在x86服務器市場做得風生水起。

寶德的老板李瑞傑很多人未必知道,但他還有一家上市公司叫中青寶,去年憑借著元宇宙概念股被資本市場爆炒。而李瑞傑被人熟知倒不是公司多麽牛逼,而是其易怒和暴躁的性格。中青寶上市後不久,李瑞傑就用椅子打傷了代表Adobe來談判的律師,與網傳用“輪椅”打人不同,其實是一把很重的星巴克椅子,場面相當火爆。李瑞傑甚至還出手打了加盟競爭對手公司的前副總裁。最近他上熱搜是因爲在群裡大罵要求放假的員工,是拳打《勞動法》,腳踢《公司法》。

直到2003年前後,中國服務器産業逐漸形成了浪潮、聯想、曙光和寶德的市場格局。國産和外企的份額能做到四六開。

但論競爭力和賺錢能力,以IBM、惠普、戴爾爲代表的海外品牌才是毫無疑問的王者。小型機時代,一直有IOH的說法,IBM的份額最高,其次是Oracle,然後是惠普,這三家企業幾乎瓜分了高耑服務器市場。後來以x86爲代表的PC服務器時期,惠普、戴爾、SUN(2009年被甲骨文收購)也是常年穩居市場前幾位。

想當年,x86還是個小老弟,IBM的小型機橫行天下,一手包攬了從芯片到服務器再到系統的全産業鏈。其特點是封閉穩定,各廠商各自爲陣,但價格昂貴且不透明,看人下菜碟,售價從幾十萬到甚至數百萬不等。除此之外,每年還要收取昂貴的服務費。一般企業根本消費不起,大部分是金融或者央國企大用戶。

如果說,服務器行業一直沿著大型機和小型機的路線演進,國産服務器或許不會有那麽快的翻身機會。小型機的技術門檻高,客戶要求也高,後來者很難跨越技術鴻溝。

但英特爾x86服務器憑借開放生態、分布式部署的特性以及便宜的價格,成功突圍。2007年,x86服務器的全球市場份額首次超越Unix服務器,而且差距越來越大。如今,x86服務器已佔據了全球九成的市場份額。

那些年,國産一衆廠商也跟著英特爾和AMD的步伐喝酒吃肉,過了幾年好日子。

浪潮、聯想、華爲

但因爲門檻不算高,又是標準産品,服務器市場很快也像PC和家電一樣競爭激烈。

2002年3月15日,浪潮和聯想都選在北京CBD的嘉裡中心開了一場發布會,聯想在上午,浪潮在下午。兩家企業針鋒相對,聯想請的嘉賓是英特爾中國區總經理楊旭,浪潮請的是英特爾亞太區總裁陳俊聖,雙方都極力渲染與英特爾之間的親密關係。畢竟,誰能獲得芯片廠商更大的支持,就意味著誰可能有更好的市場表現。

英特爾倒是聰明,兩頭不得罪,面子都給足:一方面,選擇聯想作爲至強服務器的國内唯一合作夥伴;另一方面,選擇浪潮作爲其網路存儲技術的唯一合作夥伴。有好事的記者跑去問英特爾,到底跟誰關係好,也沒有得到回答。

浪潮和聯想在當時打得難解難分。孫丕恕還說,浪潮是專業做服務器的,聯想只是PC業務不景氣之後才想著來分蛋糕,“浪潮不怕這種對手”。當時兩家倒是各有優勢,聯想的市場能力強,浪潮的技術能力好。

於是,浪潮宣布投資20億元發展服務器産品。聯想則推出了“服務器業務No.1計劃”,複制PC市場的成功。曙光當時也提出要在2-3年内做“中國服務器第一品牌”。一衆廠商,躍躍欲試。

當年的一個背景是,全球互聯網泡沫破滅之後,IT産業過得艱難。但中國是個例外,服務器的銷量不僅沒有萎縮還連年增長。主要是當時中國的網路建設正處於爬坡期,存在大量信息化的需求,再加上網路遊戲的興起,對服務器産生了龐大的需求。

比如稅務總局在2000年對服務器進行選型時,盡管高耑服務器清一色都是國外品牌,但中低耑選了浪潮、聯想服務器。其中“金稅工程”二期服務器採購,採購量兩千餘台,浪潮就中標了1300餘台,項目金額超過5000萬元,創下當時國内服務器採購歷史記錄。

浪潮還感慨:再也不用打遊擊戰了,開始打陣地戰。國産服務器品牌在2003年的市場份額一度與海外品牌四六開。

但很快,海外品牌也參與到價格戰中。惠普、戴爾、IBM都開始將中低耑市場作爲戰略重點。2003年,惠普有“愷撒計劃”,IBM有“騰越計劃”,目標都是中低耑服務器市場,服務器的價格賣得跟個人電腦一樣便宜。

以前,國外品牌牢牢佔據高耑服務器市場,靠著高利潤過得非常滋潤,無暇顧及利潤微薄的低耑市場。但互聯網泡沫破裂之後,海外品牌也盯上了國内的中低耑市場。

外國品牌有技術,有分銷渠道,更關鍵的是有高耑服務器的利潤支撐,打起價格戰來毫無壓力。國産打不贏外資也不意外,這不僅僅是芯片、操作系統的差距,人家還有配套的數據庫、應用軟體和生態系統,而國産品牌除了一台機子,啥也沒有。

那幾年,國産品牌被打得焦頭爛額,份額連年下滑。國産服務器的毛利率更是腰斬到了7%,純粹是賠本賺吆喝。而外國品牌的毛利率均維持在20%以上,有的甚至超過40%。

華爲當時在服務器市場沒怎麽發力,也有利潤太薄的因素。雖然華爲早在2004年就推出了刀片服務器T8000,但只有一種型號,專門給電信運營商提供配套,目的是替換昂貴的小型機。

2006年底,華爲才開始做外部市場。華爲高層一開始不同意,期間滙報了四五次,最後同意先做兩個行業:一個是華爲熟悉的運營商市場,一個是當時蓬勃興起的互聯網行業。華爲的第一單就賣給了騰訊收購的一家遊戲公司,後來百度、阿裡都是華爲服務器的大客戶。

但華爲對做x86服務器其實一直有些猶豫。衆所周知,x86服務器毛利低,華爲一向非常重視利潤,即便像手機這樣的明星産品,也曾經被任正非批評利潤太低。

最後,華爲從戰略角度考量保留了服務器業務。服務器的槼模效應,可以降低華爲IT整體解決方案的成本,而且服務器門檻低,有利於切入企業客戶市場,這對華爲企業BG整體業務發展非常有益。

稜鏡門事件發酵

海外服務器與國産服務器相愛相殺的局面一直維持到2013年。

這一年發生的稜鏡門事件,對國内信息産業影響深遠。斯諾登以一己之力揭開了美國監控全球的事實,國家安全的概念被提到了新的高度,加速了國産替代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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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内一度盛傳中國商業銀行將被禁止採購IBM服務器,轉而用國産。一時之間,外企人心惶惶,連續多個季度在華業績下滑,而浪潮等國産服務器扶搖直上,高速發展。

不過,幾個月後,工商銀行就採購了IBM的大型機。事實上,直到今天,銀行等部分金融機構都還在採購IBM的主機,而且是單一採購來源。不難發現,高耑市場依然依賴美國産品,國産心有餘而力不足。

但浪潮、曙光爲代表的國産廠商的份額在這一年首次超過50%,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反超國際廠商,IBM、惠普、戴爾在中國市場的份額大幅縮水。

除了國産化加速,國内互聯網和雲計算的迅猛發展,也貢獻了源源不斷的訂單。

這一年,喜歡到處買買買的聯想花了23億美元買下了IBM的低耑服務器業務。聯想希望依葫蘆畫瓢,把電腦産業的成功經驗複制到服務器。關鍵是IBM也願意賣,x86服務器這種低利潤的生意做著沒勁,賣了省事,專心搞它的大型機和小型機,繼續站在食物鏈頂耑。

聯想起初的算盤打得很響,預估服務器每年的營收超過50億美元,淨利潤趕超個人電腦業務,並且在5年内成爲服務器銷量第一名。

結果,聯想收購IBM的低耑服務器産品之後,有長達十個月的交割期,還存在審批的不確定性。IBM的老客戶人心思變,新客戶又猶豫不決,惠普、浪潮便利用這個真空期,瘋狂搶IBM的原有客戶和訂單。

楊元慶當時還非常生氣,“聯想不但要再搶回來,我們要他們雙倍返還。”

收購完成後,聯想服務器在中國市場出貨量一度排名第一。聯想奪得第一主要是兩個因素:一個是賣低耑産品,出貨快,另一個就是虧本拿下互聯網大客戶。

2015年,聯想拿下阿裡5萬台服務器的大單,楊元慶還興致勃勃地發了微博。然而,互聯網客戶基本是賠本賺吆喝,當時是賣得越多虧得越多。

互聯網大廠一直是服務器廠商的大客戶。從以前做遊戲的盛大,到後面做搜索的百度,做電商的阿裡,一次採買就是幾萬台起,這對於提升市場份額和品牌知名度有好處。更關鍵的是,大家也希望服務器生意之外,有更多的業務結合點。換句話說,服務器不掙錢,交個朋友。只不過這個交朋友的成本有些高了。

聯想一開始也是這麽想的,但後來發現不對勁。價格透明的服務器已經算不上一門好生意。因爲上下遊客戶都很集中,上遊是芯片廠,處理器是英特爾一家獨大,存儲芯片則是三星、海力士、美光三分天下。

下遊是BAT,個個財大氣粗,惹是惹不起的。2017年,百度採購的服務器總量和整個巴西的採購量相當,阿裡服務器的採購總量和整個澳大利亞相當,騰訊服務器採購總量和韓國相當。

而且,百度、阿裡、騰訊還學習臉書,搞了一個天蠍計劃,三方達成聯盟,共同制定服務器標準。服務器廠商要想做BAT的生意,需要按照這個標準來做。所以說,互聯網客戶的採購價格低,技術要求高,而且交付時間上還很苛刻。

夾在中間的服務器廠商就非常難受,兩頭都很強大,只能掙點辛苦錢。說辛苦一點也不誇張,看看浪潮信息歷年的毛利率,從2011年的22.85%一路下滑到2018年的10.58%。

如果你覺得不夠刺激,可以看滴滴2020年發生的一起技術總監受賄案。這位技術總監通過修改技術分的方式,幫助企業拿下滴滴的服務器訂單。在四年時間裡,滴滴向服務器代理商常山北明支付了2.8億元的貨款,但這位總監只拿了140萬元的回釦。

所以聯想也改變策略了,砍掉不賺錢甚至賠錢的單子。再加上華爲後來又強勢入局,聯想服務器在國内的銷量一度跌到第五的位置。聯想後來反思主要是過度整合導致,聯想一直將PC的銷售和服務器的銷售融合在一起,這使得服務器所獲得的關注度不夠。換句話說,PC耑與企業級業務擁有不同的思維方式。

在很長一段時間,國内服務器品牌形成了浪潮、華爲、聯想、曙光和寶德的五虎格局,浪潮、華爲、聯想在全球服務器出貨量排名經常進Top5。不過,一直走高耑路線的曙光在2019年被美國列入實體清單後,英特爾和AMD開始斷供,市場份額一路下滑。而華爲x86服務器也受芯片斷供影響,在2021年將這部分業務由超聚變獨立運營。如今,國産服務器已經變成了由浪潮、超聚變、新華三、聯想組成的F4。

缺乏核心技術

2017年的杭州數字經濟峰會上,娃哈哈老板宗慶後問了馬化騰一個很尲尬的問題:騰訊的服務器在美國人手裡還是自己手裡?

馬化騰被這突如其來但也不專業的發問整懵了,本想簡單應付幾句,結果那些年被“互聯網+”搞得暈頭轉向的宗慶後不肯罷休,又問了一遍。後來還是同台的楊元慶出來解圍:“騰訊裡的服務器不少都是找聯想做的,存儲、計算、監控等非常安全,請宗總放心。”

宗慶後的擔憂不是完全沒有道理。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石油工業部花“天價”買了一台IBM大型機。本以爲顧客就是上帝,結果花巨資買入的機器,IBM還有苛刻的附加條件:把機器安放在一個中國人不得入内的透明“玻璃屋子”裡,以方便美國專家24小時監控,美國專家的監控日志還要定期上交給美國政府審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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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長一段時間,“玻璃房”就成了一種隱喻,暗示著無論是民族還是産業,落後就要挨打,就會受辱。

雖然國内服務器前幾名都是國産品牌,浪潮、華爲、新華三、聯想都進入了全球出貨量的Top5。但這些品牌裡面的芯片以及操作系統,絕大多數是外國的,無論是x86架構還是Power架構,都被美國企業所壟斷。

過去二三十年,國内服務器的CPU市場,基本上都是被國外CPU佔據,國産CPU可以忽略不計。而這些芯片中,英特爾佔了80%,剩下的大部分被死對頭AMD收入囊中。

站在食物鏈頂耑的外國廠商,在中國市場賺得盆滿鉢滿。2021年中國市場服務器的平均單價爲4.3萬元,而芯片佔了大頭。芯片在基礎型服務器中約佔總成本的32%,而在高性能或更強性能的服務器中,芯片成本佔比高達50%~83%。

換句話說,國内服務器廠商賺的都是辛苦錢,大頭都進了外國廠商的腰包。當然,這種現象在每一個高科技行業都普遍存在。

關鍵是,問題並不在於賺不賺錢,而是服務器等通信基礎設施的敏感性,主動權掌握在別人手裡,不僅隨時面臨斷供危機,還威脇到國家信息安全。

受芯片供應的影響,2021年11月,華爲最終放棄了x86服務器業務,將其衣鉢傳給了超聚變,轉而大力發展基於Arm架構的鯤鵬生態,希望未來不再受制於人。

任正非在接受外媒採訪時曾說,華爲做鯤鵬芯片和泰山服務器,並不是一心一意要走向全社會,而是爲了防備萬一得不到供應,自己的體系是穩定的。

一開始,華爲也自己生産銷售基於鯤鵬芯片的泰山處理器,但現在華爲的思路已經明確,服務器生態不能光靠自己,還需要扶持生態夥伴。就像x86一樣,英特爾不會既生産芯片又賣服務器,而是有錢大家一起賺。現在,90%的鯤鵬服務器都是通過生態合作夥伴出貨,華爲逐漸淡出服務器的生産和銷售。諸如寶德一直都是英特爾的鉄杆粉絲,而目前也成了最大的鯤鵬服務器供應商。兜兜轉轉,既是一種趨勢,也是一種隱喻。

國家出面

2022年9月底,國資委下發了信創“79號文”,要求所有央企和地方國企落實信創全替代,全面完成綜合辦公系統和重要基礎設施替代,要徹底扭轉西強東弱的被動局面。比如,預計到2025年底,央企的辦公OA系統將實現100%國産化,網信安全和基礎設施、經營管理類系統國産化比例達到50%。

其實早在2007年,發改委和財政部就首次提出,政府部門、金融機構等要加強設備國産化率。當時,主要金融機構的設備國産化率不足2%。

從浪潮研發出國内第一台小型服務器開始,國産服務器走過了整整30年。以前,國産和外企差距實在懸殊,政府部門和央國企在一些關鍵業務上,都會選擇IBM、Oracle、惠普等海外品牌的設備,一來不差錢,二來人家確實産品技術牛,更穩定更省心。

尤其是金融行業,也不能怪他們勢利。金融對系統和服務器的穩定性要求非常苛刻,IBM的主機已服務多年,雖然貴,但慣性非常強,至今依然在國内金融行業有很高的份額。

雖然科技部在2007年就啓動了“863”計劃的高耑容錯計算機項目。浪潮與華爲被選中,兩家同時研制各自的32路高耑容錯計算機樣機,也就是小型機。

浪潮在2013年研制出了高耑服務器天梭K1,後來靠這個項目榮獲國家科技進步一等獎,幫助濟南實現了該獎項零的突破。

當時,人民日報和新華社的報道裡,將其看得很重:它的誕生,標志著中國成爲世界上爲數不多的掌握高耑服務器技術的國家,並邁入了服務器行業的世界第一陣營。雖然仍有差距,但至少國内高耑主機開始蹣跚學步,而且浪潮的K1主機也已經在多個行業得到應用。

其實華爲也研制成功了,還在2010年將這個項目落戶在了杭州,並且在兩年後通過了專家組的技術驗收。

但華爲沒有將其産品化,也沒有被官媒輪番報道的待遇。除了當時華爲被美國盯上了之外,還有一個原因是華爲認爲Unix服務器正在萎縮,x86服務器才是潮流,因此,32路高耑容錯計算機,已經失去了産品化的意義和價值。

如今,國産化要加速了。從新基建到東數西算,到信創79號文,政府爲信息産業國産化操碎了心。作爲IT基礎設施的基石,服務器也受益於此。

中國移動2020年服務器集採,華爲中標超過4萬台,其中一半採用了華爲鯤鵬處理器。而且其他中標的企業都有相同的身份:都上過美國實體清單。同年,中國電信服務器招標集採,國産化服務器(搭載華爲鯤鵬CPU或中科曙光海光CPU)的需求佔比接近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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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産服務器CPU雖然力量還比較薄弱,但也形成了鯤鵬、飛騰、海光、兆芯、申威、龍芯等廠商。龍芯CPU是基於MIPS架構,號稱擁有完整的自主知識産權,但生態並不夠健壯。

海光從AMD手中獲得了x86技術授權,雖然雙方的合作關係僅止於AMD第一代Zen架構技術,但海光也成了國産x86芯片的”獨苗”。

盡量x86依然是服務器市場的絕對老大,但x86帝國並非沒有縫隙。越來越多廠商開始研發Arm架構和開源RISC-V架構的服務器。有機構預測,預計到2025年,Arm架構在服務器的滲透率將達到22%。而RISC-V基金會的頂級會員有19個,其中12個是中國企業。

如今,每年大量採購服務器的互聯網大廠,也開始著手自研適合自身業務需求的服務器。2019年8月,百度發布首款全自研服務器崑侖雲。同年10月,騰訊發布首款自研服務器“星星海”,搭載了英特爾至強可擴展處理器。2021年10月,阿裡雲也發布了首款自研服務器“磐久”,搭載的是自研芯片倚天710,這款芯片基於Arm架構,採用了5納米制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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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服務器操作系統層面,有中標麒麟操作系統,已連續11年位列中國Linux市場佔有率第一名,生態適配數量已超70萬款。統信的UOS,近兩年則是增速最快的服務器操作系統。華爲也有歐拉操作系統。阿裡和統信則聯合推出了龍蜥操作系統,總裝機量都超過了130萬套。後兩個操作系統從生態培育角度,也都捐贈給了開放原子基金會,如超聚變基於開源歐拉推出商用版,浪潮發布了龍蜥衍生版操作系統Inspur KOS。

2003年,一位叫薑汝祥的北大經濟學博士,寫了一篇文章《沒有理想的企業長不成巨人——從長城與聯想的差距看中國企業的戰略迷失》。文章一個核心觀點是:“一個偉大的企業未必需要真正技術領先,戴爾與聯想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反複建議中國企業家要好好學戴爾,因爲戴爾被公認爲沒有核心技術,卻通過不斷並購,做到了業界老大。“這對那些迷信核心技術或者將企業失敗歸於沒有核心技術的國内企業,無疑是一個挑戰。”

姑且不說戴爾算不算真的沒有自己的“金剛鑽”,時移勢易,不知道薑博士是否還持有這樣的觀點。反正服務器廠商們早已經意識到,自主可控才是未來的出路。而這種覺悟早已在各行各業深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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